杨利群:妙手让珍贵古籍重获“新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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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杨利群,国家级古籍修复导师、云南省图书馆副研究馆员。1958年出生在云南昆明,生长在古籍修复世家。对西南少数民族古籍修复颇有心得,专注于古籍修复工作的探索和创新,在少数民族古籍的修复技艺上,先后探索了彝文古籍、藏文古籍、东巴古籍的修复技术。

    曾先后担任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在北京、云南、贵州、广西等地举办的全国性古籍修复技术培训班的授课教师。全程指导由国家古籍保护中心实施的被称为“中华古籍保护重大项目”的“纳格拉洞藏经”藏文古籍修复项目,历时四年终于圆满完成。他还指导修复团队抢救修复了濒临损毁的珍贵彝文古籍《查姆》



“干我们这一行,是干到老学到老。修书,是修心养性。”


浆糊、镊子、毛刷、补纸……每天,66岁的杨利群都在云南省图书馆古籍修复工作室里,与自己的这些“老伙计”打着交道,这一干就是将近50年的光阴。


杨利群出生在一个古籍修复世家,父母都曾从事古籍修复工作,他从七八岁就开始跟着父母修复古籍、书画。至今经他修复过的古籍不计其数,他谦虚地自称“面糊匠”。


“望闻问切”寻病因

位于云南省图书馆的古籍修复室,省图破损严重的几千册古籍都曾到过这里。云南少数民族众多,千百年来各民族留下的文化和文明,许多都藏在古籍之中,而这些书籍字画经过岁月洗礼,因虫蛀、鼠啮、霉蚀、酸化、磨损……而变得脆弱不堪,如果得不到修复,它们就可能永远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。

双眉微蹙,眼睛专注地盯着面前的残页,杨利群手法轻柔地将褶皱的破碎纸片铺平、延展,再用蘸有浆糊的毛笔和镊子将补纸慢慢补到需修复的位置。

“这门活特别考验耐心和责任心,如果不小心,一镊子下去,一个字可能就再也没有了。”杨利群说,古籍修复的第一步是“问诊”,仔细检查该书的年代、装帧形式和破损等情况,针对不同“病因”建立修复档案,再根据具体情况“照方抓药”。想要尽可能保持古籍原貌,不仅要根据原书的纸张材质,还得按照颜色和薄厚进行配纸。拍照、拆书页、配纸……一套流程20多个步骤,一本古籍有多少残页,同样的工作就得重复多少遍。大多数时候,一天只能修复1~6页,遇到“疑难杂症”,一天也修复不了一页。

杨利群在专心进行彝文古籍修复工作

面对着一张张残破的古书,杨利群总是想着从哪里着手,怎么把它们修得更好。从20岁出头从事古籍修复工作,杨利群清晰地记得,第一套经他之手“重生”的书是《岳氏宗谱》。当时,这套书破损严重,底部脆化,一翻就可能碎成渣。杨利群只能一点点拿开水去除纸张的酸性,再进行修补,一套书整整修了半年多时间。对热爱修复古籍的杨利群来说,每当看到残旧破缺的古籍经自己的手得以“续命”,内心就充满了自豪。

创新工艺让古经获重生

云南省各类古籍存量逾百万册,藏文古籍文献集中分布在迪庆藏族自治州境内,其中2010年发现于迪庆州香格里拉市格咱乡纳格拉洞的藏经,在云南藏文古籍发掘史上比较罕见。

据云南省古籍保护中心副主任、研究馆员计思诚介绍,当年考察队在竹林、荆棘中艰难开辟道路,得以进入纳格拉洞,发现洞穴内有大小木房20余间,古老的藏文经书散乱四处、破损严重。此后一段时间,经过艰苦卓绝的探险式发掘,考察队共抢救出2000多叶叶藏经。

未修复前的“纳格拉洞藏经”

然而,古籍修复工作却遇到了难题。“当时,国内没有藏文古籍的修复先例。”据杨利群回忆,刚发掘出土的藏经,要么粘连在一起,要么残破不堪,亟须抢救性修复。经过反复思考,杨利群和专家们商讨出一个初步方案,确立“按照原貌、不作装帧、整旧如旧、最小干预”等原则,确保所有修复材料都可去除、过程可逆。

2014年开始,在国家古籍保护中心的指导帮助下,云南汇集省内外古籍修复专家和志愿者力量,正式启动了“纳格拉洞藏经”修复项目。“起初我打算用‘夹接’的方法,仔细研究后又觉得还是用纸浆更好,却找不到合适的补纸。”这让杨利群犯了难。杨利群介绍,为确保古籍修复质量,修复人员就地取材,在高原地区寻找到狼毒草,提取其原液加入补书所用的纸浆中,创制出“人工纸浆补书法”

处于修复过程中的“纳格拉洞藏经”

历时4年,杨利群和云南省古籍保护中心工作人员采取清洗、接补、挖补等方法,完成了“纳格拉洞藏经”修复,为探究少数民族古籍修复提供了宝贵经验。计思诚介绍,“纳格拉洞藏经”的修复被列入“中华古籍保护计划”的重点项目成果,“人工纸浆补书法”也已在业界得到广泛关注和运用。

为古籍修复培养人才

云南是我国少数民族古籍大省,“现在馆内未修复的古籍数量庞大,几十年都修复不完。只能在我身体条件允许时,干一天是一天。”退休后的杨利群被返聘回云南省古籍保护中心,承担修复培训等工作。和团队的工作就是和时间赛跑,为这些古籍续命。

杨利群(中)在为学员示范修复工作

为了进一步充实古籍修复人才队伍,2009年,云南省图书馆开始举办古籍修复培训班。杨利群作为修复老师,每次上课都手把手教学,“虽然现在可以使用纸浆补孔设备修复古籍,但只适用于被虫蛀的书,最好的修补还是要靠人工。”杨利群说。

如今,云南省已有30余名可以独立开展工作的古籍修复师,为纳西东巴古籍、傣文古籍、彝文古籍等珍贵古籍修复奠定了人才基础。杨利群的女儿杨璐源也加入到古籍修复师队伍中。

杨利群的女儿杨璐源也成为了一名古籍修复师


2022年3月,由国家古籍保护中心评审推荐,中国文物保护基金会资助的“云南省图书馆云南珍贵彝文古籍修复项目”启动,主要修复的5册彝文古籍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、彝族史诗《查姆》。《查姆》正是由杨利群带领馆内8位专职修复师进行修复的。杨利群的女儿杨璐源也是其中一员。

“打我记事起,我就看着父亲修古籍,烂得不成样子的古籍找到我父亲来修,他都能修得好。”杨璐源说:“那时,我只觉得父亲的工作既复杂又枯燥。等我长大后,才逐渐理解父亲的坚守与探索有多么大的价值。”与一生只做一件事的杨利群不同,杨璐源是在“转了一圈”之后回归了古籍修复的队伍。她说,看似“无聊”的古籍修复工作,其实有着它独特的魅力。

杨利群主持修复的一些古籍修复前后

古籍修复留艺不留名,修复得再好的书,也不会留下修复师的名字。在杨利群看来,古籍修复的火候、分寸、手感非常重要,培养出一名合格的古籍修复师,要耗费至少5年时间。因此,从业者必须沉得下心、耐得住寂寞、吃得了苦头,才能通过指尖的技艺拖住光阴的脚步,守护中国优秀传统文化。

杨利群在耐心进行修复指导

据云南省古籍保护中心2024年最新统计显示,自2007年实施“中行古籍保护计划”以来,全省近13万叶珍贵古籍在抢救性保护中获新生。其中,汉文古籍1940册108813叶、彝文古籍284册15182叶、藏文古籍2882叶、傣文古籍34册970叶、东巴古籍40册491叶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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